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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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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月發現事情好像陷入了一個僵局,南宮瑾華喜歡她,她卻不喜歡南宮瑾華。她想解除婚約,南宮瑾華卻想拖延時間,關鍵是這中間還夾著一個方無跡。

更關鍵的是,如果是她先提出解除婚約的話,方無跡會二話不說的拍死她,更更關鍵的是,她現在的武力值不及方無跡,方無跡要是拍死她的話,她肯定會連渣渣都不會留下。繞了這麽多彎,其實方小月只想陳述一個事實——她怕死!非常非常的怕死!

用方小月的話來說就是,她還沒有吃盡天下美食,還沒有成為江湖第一俠女或者第一妖女,還沒有青史留名!總的來說,方小月是個志向遠大的姑娘。

於是,方小月又煩惱了,於是煩惱的小月女俠又想到了扶疏教主的琴聲,可是直到方小月把那個小院子前前後後翻了三遍,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扶疏不見了!

不,不應該說是不見,應該說是離開了,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好像每次他的出現和離開都是這樣不動聲色的。方小月有些惆悵,這次分開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她才不想告訴別人自己是有多麽喜歡扶疏的琴聲,多麽依賴扶疏的琴聲。

方小月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時候,腦海中忽然掠過一道白色的身影。

風珞之!

方小月嘆了一口氣,雖然她才不信他千裏迢迢跑到金陵就是為了她的鬼話,但是腦海中時常會想起他說過的話,他說他看上她了。誠然,風珞之是第一個對她說喜歡的人,但凡是人都會有一種叫做“第一次”的情結。

方小月卻發現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那日扶疏彈完相思曲問她心中想的是誰,雖然她沒有說,但不能否認的是,那時她心裏想的正是風珞之!想起青樓初見的他,想起被她的哭聲鬧得手忙腳亂的他,想起靠在她懷裏無比脆弱的他。方小月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她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喜歡風珞之了。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又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真是一件讓人傷腦筋的事!她好像有那麽一點點想去見一見風珞之了,這種想法剛開始只是在腦海裏一掠而過,卻很快的心底生根發芽,在方小月還來不及掐滅的時候就已經茁壯成長,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方小月向來不會委屈自己,既然她想見風珞之,那麽見一見他又何妨?反正她才不會告訴他她是想見他才去找他。

小月女俠是行動派,剛做完決定就翻墻而出,尋情郎去也!反正禁足的事有小珍珠在那盯著,方無跡估計正在陪南宮世家的老爺子,也沒時間來監督她。

前面說過天下錢莊遍布天下,金陵自然也少不了,方小月是個聰明的姑娘,當然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街上亂撞,鎖定天下錢莊分號後,大義凜然的前往。

問之,無果。

方小月有些郁悶,郁悶程度不下於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孔明先生,先前鼓起來的勇氣也跟洩了氣的氣球似的,瞬間癟了下去,所以她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用食物來補償精神損失!

先去吃了一大碗餛飩,又買了一袋子糖炒栗子,邊走邊吃,看到糖葫蘆時,眼睛瞬間綻出晶亮的光芒來,剛接過小販遞來的糖葫蘆,眼角驀地瞥見一襲青衣,繞過街角,身後還跟著幾條尾巴,那青色的背影瞧著莫名的熟悉。

扶疏!方小月心裏咯噔一下,她以為他已經離開金陵了,卻不曾料到會在金陵的大街上相遇。哪裏還顧得上吃,一想到扶疏有難,方小月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發足狂奔,繞了兩條街,終於在一條死胡同裏找到了那個青色的身影。

彼時扶疏正抱著一把瑤琴,背對著一堵墻而立,頭頂是清華萬千的明月,額角垂下的一縷青絲飄飄蕩蕩隨風搖曳,連帶著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飄搖不定的感覺。他嘴角勾著一抹笑意,披一身月華似水,瘦瘦弱弱的樣子,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蒼蒼翠竹。

方小月默默咬下一顆糖葫蘆,竟似癡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明明是弱的不堪一擊的樣子,卻總給人一種很強大的錯覺。

扶疏清透的目光掠過那兇神惡煞的四人,落在突然出現的少女身上。她今日著了一件月白色的羅裙,懷裏抱著大大小小的袋子,手中舉著一支糖葫蘆,分明是失神的樣子,卻還能準確無誤的咬下一顆糖葫蘆,嘴巴包裹著糖葫蘆,一邊臉頰高高的鼓起,大眼睛裏落滿月的清輝,分外的明亮。

扶疏感覺到自己心裏的某根弦似乎被誰輕輕撥了一下,很奇異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忽然很想笑,就笑了。整個人愈發的清雅逼人,宛如湖心裊裊而立的一株青蓮。

這下不光方小月楞了,連本來要殺他的四個大漢也楞了。

扶疏的氣質無法用言語形容,他們活了半輩子,見過的江湖人也算不少,卻沒有哪一個如他這般,明明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明明美麗不可方物,卻又透著一股莫名的殘忍,想守護的同時,又想親手毀掉。他會讓人著迷,也會讓人發狂。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本來想殺人的卻不忍下手了,想救人的卻苦於沒機會。

扶疏最先回神,斂了嘴角的笑意,眼神驀地幽深,手指輕按,一個激越的調子從指尖蹦出,驚得餘下的五人都回了神。四個大漢才猛然想起主子交待的任務,舉起手中的大刀朝扶疏砍來。

方小月的眼睛頓時一亮,一個倒縱,掠過四個大漢落在扶疏身邊,吧唧幾口嚼碎嘴裏的糖葫蘆,這才一字一句道:“想動他,先問我。”

“臭丫頭,你是何人,敢在這裏撒野?”其中一人瞪圓了銅鈴般的眼睛,兇神惡煞的喝道。

“我是何人,這說來話長了。”方小月頗似苦惱的在心裏斟酌著詞句,“就這樣跟你說吧,現在我叫方小月,這個名字是有點默默無聞,但你不能小瞧它,說不定在未來的哪天它就能頂著江湖第一俠女或者江湖第一妖女的光芒。雖然我第一目標是江湖第一俠女,但人生嘛,它不出點意外它就不能稱之為人生,說不定哪天俠女這行不好幹了,我就去當妖女了,如果未來的某天你看到第一俠女的名字不是方小月,那就麻煩你去問問第一妖女的名字,肯定有我方小月。不是我說大話,但凡我方小月決定幹一件事,它還就沒有不成功的時候,就好比我現在要救身後這位公子,他就死不了,以此類推,今晚倒黴的人肯定是你們,所謂識時務為……”

方小月話還沒說完,四個大漢都有些急了,這麽羅嗦的小姑娘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身後的扶疏也不禁微微勾起嘴角,眼中笑意點點。先不說符不符合邏輯,光方小月能一口氣說完這麽多字也足夠讓人敬佩。

那四個大漢向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哪裏還跟她羅嗦那麽多,先解決這個小姑娘,再殺了青衫男子,回去向主子交待才是正事。暴喝一聲,刀身映著月的寒光。

方小月和扶疏的眼神同時變冷,方小月因為手裏抱著袋子不好打架,索性飛起一腳,踢中那個意圖向扶疏發難的大漢,卻不料腦後刀光頃刻而至。扶疏的眼神微微一閃,手指剛按上琴弦,還沒彈出一個調子,方小月已然驚覺,矮身錯過刀鋒,一腳踢中偷那人的後心。

動武畢竟是個費體力的活,才不過幾招,方小月便已累的氣喘籲籲。著實是因為方小月要護著懷裏的袋子,動手自然比別人麻煩的多。看著她這樣賣命,扶疏心底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他也說不清。

他的手緩緩拂過琴面,低聲道:“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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